天下和

人生天地间,忽如远行客。

【皇叔】候

听了一些亡人入梦救命的事,遂得此文。

———ooc慎入———


事情发生在一个午后。马车倒下时,我只来得及将然思护在身下。

背后传来重压,额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破,腥意方才涌起,眼前已一片漆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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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条泛着雪白幽光的河出现在我的面前,它似乎是流动的,又似乎是静止的。我情不自禁地向它走去,逐渐看到许多雾一样的影子,飘忽在河面上。

那条河越来越近,有冷意渐渐侵袭我的身体。

忽然一道声音传来,“承...浚?”

我循声望去,见那浓雾散开,一架黑色拱桥出现在河面上,那些雾一样的影子,逐渐显出人形,原来是桥上的人。在桥这端有一块晶莹剔透的大石头,上面似乎刻了字,但我看不大清,明黄色的衣袂微动,遮住了它们。

那人望着我的脸,似乎怔了怔,眼神有些迷茫。

我抬脚向他走去,思忖着到了近前时,要唤他什么。启赭殿下?皇上?步子还未迈出几步,却见启赭忽然抬起手,做了个止步的动作,“皇叔来得不是时候。”启赭笑道,“快回去,有人在等你。”他一弹指,一道白光袭向我的面门——

我睁开了眼,立刻被一双手揪住衣领子,有虚弱的声音道,“第四回了。”我侧头望去,然思的眼睛红红的,脸色有些苍白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我握住他的手,然思逐渐平复,淡淡地跟我说了我昏迷后的情况。我这才知道,原来距离我那日出事已经过了四天。这四天,我昏迷不醒,药石无灵,生机一寸一寸衰败。然思绝望之下甚至想到了要去找启檀,请他指派太医令。结果就在方才,我忽然就醒了。

然思说,“既然你醒了,那我就让人追回发往京城的密信。”

太医、京城。这些熟悉的字眼忽然与我再度挂钩,让我方才升起又按捺下的某些心绪,又再度翻涌。

到底何为真实?何为虚假?是庄周梦蝶,还是我梦庄周?

我按住要起身的然思,道,“我方才...见到先帝了。”

然思顿住身形,看向我,重新坐下。

他的态度让我感到心安,我于是向他述说了先前所见,包括那条河、那座桥、那块被遮住字的石头。

在不断的叙述中,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晰。

然思认真听着,面容始终平淡,只是眼睛逐渐流露出悲悯。

我忍不住道,“然思,你...可信鬼神之说?”

然思不假思索道,“我信。”说完就站起身来,要往外走,迈出几步后,忽然顿住,背对着我,声音很轻,“如果他......罢了。”

我急切道,“然思!”

然思转过身来,笑了笑,“好,我知道你不会。”

我沉声道,“我答应过你,我当然不会。”

他微微抬头,又顿首,“一会出去后,我去给先帝上几支香。也代你上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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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去的皇帝坐在三生石上,听那奈何桥上传来争执——

“有人在黄泉候,有人在阳间候。你选哪一个?”

又是一个误入忘川的离魂。

启赭回头看去,见一新妇紧紧扯住一郎君,眼角泪光点点。

启赭眯眼,他看得分明,那新妇早已是个死了三年的鬼,而那郎君却是个意外离身的生魂,直至被扯到奈何桥上,才发觉自己并不是人身。

孟婆很不耐烦,催促他们,“事已至此,早作决定。”

郎君泪眼婆娑,唇角抖动,执着新妇的手微微颤抖,已是结了一层寒霜。

启赭笑盈盈插口道,“自然是阳间好。死人如何比得上活人。”

孟婆微露讶意,那石傍鬼魂素来是不插手这些事的,怎的今儿忽然转了性?

新妇尖叫:“你懂什么?我在这候了他三年!三年!我与他生前——”

忽然一阵铃声传来,有急切又悲痛的女子声音响起,一声声地唤那郎君的名字。

郎君惊呼一声,不由自主地跑下石桥。新妇要去追,摔在地上。

一双手将她轻轻搀起。

她抬头,对上一双如珠似玉的眼睛,“去投胎吧。”

新妇哽咽道,“为什么...为什么...我等了他三年...他骗我...”

启赭不愿再看她,坐到石上闭眼歇息。新妇先前虽知他的存在,却从未与他交谈,此时见他面露倦色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忍不住问,“你......在这,又是候了几年?”

启赭平淡道,“十三年。”

新妇凄惨一笑,“你也是个可怜人。”又道,“我已是看清了。他心里已经没有我了。不过三年......”她眼神爬上启赭的脸,幽幽道,“你这十三年,又该如何?不要再等了吧。”

启赭睁开眼,却没有看她,只是凝视忘川的微光。

新妇等了一会,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自己,遂瞪了他一眼,自个向孟婆飘去。

桥上有魂魄哀哀凄凄地唱,“我生君未生,君生我已老。我离君天涯,君隔我海角。”

她眼角一酸,颤巍巍接过孟婆汤。

“...我生君未生,君生我已老。化蝶去寻花,夜夜栖芳草...”

她的眼泪落下来,喝下第一口孟婆汤的时候,似乎听到有喃喃细语,自三生石傍飘来,“...虽是如此...岂能忍下来生...”迷迷糊糊中,她意识到,这个声音似乎是对自己的回答,可是她方才究竟是问了什么,却已是不记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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